文/张烜 上海星瀚律师事务所

来源/微信公众号“星瀚微法苑”（ricc_co）

8月28日七夕节，最高法院可能给了所有公司一个最棒的七夕节礼物——《公司法司法解释四》（以下简称“解释四”），解释四从2017年9月1日开始实施，并影响全部尚未审结的相关公司类案件。

纵观解释四，其着重对公司经营管理方面涉及的公司争议进行了规定，存在一定的突破，但相较于此前的《解释四征求意见稿》，同时又略有些许遗憾。

本文将着重探讨解释四带来的公司法项下“决议制度”的变化和遗憾。

一、新增“决议不成立”概念，主体限于股东、董事、监事

在此前的公司法框架下，对于股东会、董事会决议，只有“有效”、“无效”、“可撤销”三种法律状态，但在实践操作中，这三种法律状态并不足以涵盖所有的决议效力状态，因此，在本次解释四中，新增了“不成立”这一新的法律状态，使得股东会、董事会决议效力的法律状态得以周延。

例如在“伪造股东会、董事会决议”的案例中，显然伪造的决议不可能“有效”；若伪造的决议并不存在法律规定的无效情形，仅仅因为决议系伪造而直接认定决议“无效”，亦有悖法律逻辑；伪造的决议若适用撤销制度，则又受限于公司法第22条规定的60日期限限制，超过60日则不能“撤销”伪造的决议，显然也是不合理的。

因此，新增的“决议不成立”制度，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此前对于决议效力判断的逻辑漏洞。但是，解释四仍相对保守地将有权主张决议不成立的主体限定于“股东、董事、监事”，而删除了此前征求意见稿中的“有利害关系的高管、职工、债权人”，未免仍有遗憾。

小结：

新的“决议不成立”概念，周延了法律逻辑；若因决议相关争议提起诉讼，除了原先的“无效之诉”、“撤销之诉”外，又多了“不成立之诉”的选择，需要更为细致地甄别起诉的请求权基础。

二、明确“决议不成立”的具体事项

在新增“决议不成立”的基础上，解释四进一步明确了决议不成立的具体情形，包括：

(1)未召开会议即炮制虚假决议的；
(2)会议未对决议事项进行表决；
(3)出席会议的人数、或表决权不符合公司法或公司章程；
(4)表决结果未达到表决比例的；
(5)其他情形。

虽然解释四列举了上述“决议不成立”的情形，但在一定程度上，反而造成了一些新的困惑。从上述情形不难发现，情形(3)、(4)，在很大程度上也符合“违反决议程序而导致的决议可撤销情形”，解释四未对此做进一步的明确和区分，不排除未来导致法律理解上存在差异的可能性。但鉴于解释四采取“列举式”的方式将决议不成立的情形进行了明确，换个理解的角度，也可理解为对于上述特定的情形，已经从“决议可撤销”中剥离了出来，而明确定性为“决议不成立”。

小结：

解释四明确了“决议不成立”的具体情形，有别于“决议可撤销”所受的60日限制，“决议不成立”可不受前述60日限制，因此，在诉讼中，可妥善利用“决议不成立”的前述优势。

三、明确决议类诉讼的原告和被告

解释四明确了决议类诉讼中，应当将公司作为被告。同时要求撤销之诉的原告在起诉时必须具备股东资格。

从积极层面来看，上述规定对于决议类诉讼的当事人地位进行了明确，使得该类诉讼的开展更为有序。

但对于“撤销之诉原告起诉时必须具有股东资格”，未免对于原告的起诉资格要求过高，从而造成原告在行使权利上的障碍。例如：若公司的股东为隐名股东，是否可能被认为“不具备起诉的股东资格”，从而失去起诉资格；或股东会做出一份剥夺股东资格的决议，被剥夺资格的股东是否还仍然能够提起“撤销决议之诉”？

小结：

解释四明确了决议类诉讼的原告、被告诉讼主体地位，有利于此类诉讼的开展。“撤销之诉的原告应当具备股东资格”的规定，可能在未来引起新的争议。

四、新增“决议程序轻微瑕疵豁免”制度

解释四规定，若“会议召集程序或表决方式仅有轻微瑕疵，且对决议未产生实质影响的，则决议可以不被撤销”。这一原则借鉴了日本、韩国等国家的公司法，构成的要素必须具备同时具备以下三点：

(1)瑕疵必须是与程序相关；
(2)瑕疵必须是轻微的；
(3)瑕疵不会对决议的结果造成实质影响。

可以说，这是公司法对于决议效力认定的一个重大突破，此前大量涉及公司决议程序的诉讼案件中，法院对于会议程序瑕疵通常采取“零容忍”态度，解释四明确通过条文的形式确定了“决议程序轻微瑕疵豁免”制度，对于提升公司股东会、董事会决议的稳定性有积极的促进作用。

同时，该制度的建立，对于一些故意阻挠股东会、董事会召开，致使公司陷入经营僵局的问题，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改善。

小结：

在做出决议过程中，若出现轻微的程序瑕疵，且不会对决议造成实质影响，决议可以不被撤销。但需要注意，瑕疵不能影响或限制股东、董事的实体权利（例如参与会议、发表意见、做出表决等），否则即使不影响表决结果，也极有可能被认定为属于决议程序违法，而导致决议被撤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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