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，无讼阅读发起了这个叫做“所有人问所有人”的律界问答栏目。在这个栏目里，我们欢迎来自所有人的问题，并且这些问题也可以向所有人提出。只要你的问题是关于律师、律所和律界的好问题，我们都将尽力为你匹配到最佳的回答者。
今天我们推出“所有人问所有人”的第一期问答。
提问者杨小羊的纠结在于，她是不是可以为了一个看起来更好的工作机会离开待她颇好的师傅。在师徒关系如此重要的律师行业，这或许是许多年轻律师都会面临的困惑。
无讼阅读特意邀请到了清法律师团创始人郑厚哲律师来回答。他曾经惜别师傅，开创自己的事业；现在也在自己的团队带新人，担当师傅的角色。在徒弟和师傅的双重视角下，希望他的回答对杨小羊们有所启发。
杨小羊问：我目前在一个规模比较小的个人律师事务所。师傅人很好，我也很想回馈师傅，但现实的问题是，所里案源少，生存成了一个难题。现在有一个规模较大的律所想挖我，并保证不愁案源，但我又的的确确很看重和师傅之间的感情，所以很纠结。想请问有经验的业界前辈，我究竟该怎么办？
你从毫无实务经验的毕业生逐渐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律师。你的能力开始得到业内肯定，也有更大的平台向你抛出橄榄枝。这是个机会，也许是个稍纵即逝的机会。如果你遇到的是一位担心“教会徒弟，饿死师傅”，只让你做缺乏技术含量的体力劳动的老板，或者你遇到的是一位不务正业，企图通过旁门左道甚至邪门歪道牟利的讼棍，你的选择会变得简单。但“不巧”你遇到了一位愿意帮你带你，为人又很正派的师傅。从未跳过槽的你到底要不要辞职，你很纠结。
你的师傅带了你几年，把你从菜鸟培养为律政佳人。他/她（以下统称“他”）辛勤播种，看到一颗幼苗正在茁壮成长，正待开花结果。他突然听说你要辞职，他感到掏心掏肺辛辛苦苦培养的人却要弃自己而去，眼看要为别人作嫁衣裳。他想起当初招助理时，左边是懵懂的你，右边是富有工作经验的路人甲。他最终选择了你，这意味着更多的投入和更慢的产出。现在看他的这笔风险投资就要失败了。到底要不要放你走，你的师傅可能比你还纠结。
毫无疑问，这种纠结并不单存在于你和你师傅之间。在律师圈，在职场，每天都在上演。即便你籍籍无名，哪怕你是鹿晗、吴亦凡。人来人往，无限循环。我当年选择裸辞，现在在带新人。曾经为徒，今日为师，从徒弟和师傅不同的视角重新审视你的问题，却也纠结依然。只有一条是真理：出来混总是要还。
纠结了半天，总要提几句建议。服用需谨慎，鸡汤有风险。
第一，职业地解决职业问题。职场有职场的规则和规律，所谓“在商言商”。你和你师傅的感情再好，也不应作为你作出重大职业选择的依据。如果你确信新的平台对你的职业发展更有利，而让你动摇的只有“师徒情谊”的话，那么建议你更职业更理性地对待这个问题。同样的道理，如果你不能胜任律师的工作，你的师傅不应也不会基于情感原因为你保留律师职位。否则并不会帮到你，反而很可能害了你。
第二，看清并选择真正对职业发展有利的道路。与纠结“师徒情谊”相比，这个问题更复杂也更重要。影响职业选择的因素很多，收入、工作强度、成长空间、同事关系、成就感、幸福感……没有完美的选择能满足你的全部需求，只能在其中有所取舍。选择自己最看重的，然后判断新的平台是否真的对你个人发展更有利？
你说你师傅案源很少，案源少的原因是什么？如果他能力有限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，或者他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律师业务上，而你又想做专业律师的话，那么显然旧的平台已经限制了你的发展，我建议你尽快离开。如果他能力出色又全身心投入到业务上，他很可能处于职业的上升期，那么在我看来短期案源少并不是问题。换个角度，如果你的师傅现在已经是业内大咖，你的能力未必能匹配他的需求。与他一同成长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你说新的平台不愁案源，你在新的平台能得到什么？是能全程参与案件办理，还是作为流水线上的一个局部只做某一环节的业务？你是否了解新平台的主营业务，这和你未来的发展预期相符还是冲突？这些问题都需要你在选择前考虑清楚。律师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职业，能不能长本事比短期收益更重要，尽量看得远一些。
第三，尝试和你的师傅沟通。你们有很好的感情基础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你的职业状态。你面临重大职业选择，他应该最有发言权，为什么不听听他的意见？如果他真的愿意提携帮助你，这个机会又对你真的很难得，那么他没有理由阻拦。如果他认为你留下来发展空间更大，而案源少可能限制了你，那么他会和你一起讨论解决的办法。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是否有能力和勇气去开拓案源？如果你认为现在的薪酬与你的付出不匹配，那么也可以开诚布公地提出，相信他会认真考虑你的诉求。切忌以别家律所的offer作为谈判筹码甚至要挟。这种伎俩很拙劣，不会起到好的效果。
第四，如果离开，尽量降低负面影响。“买卖不成仁义在”，不能共事还能做朋友，考验你情商的时候到了。律师主动离职一般都是律所不愿看到的，建议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降低离职的负面影响。比如辞职的时机，选择业务相对清闲的时候，而不是你手头有好几个案子正在关键时期的时候。比如交接的期限，给你师傅尽量多一点时间找到下一位助理，再和新助理把工作交接清楚。比如低调一点，切忌炫耀新的工作岗位甚至煽动其他律师跳槽。
如果有机会，回来看看你的师傅。有朝一日待你功成名就，别忘了启蒙老师对你的知遇之恩，你从他那收获的，可能远比他给予你的还要多。
最后，做人呢，最重要的就是开心。职场不是生活的全部，还有家庭，还有情怀，还有诗和远方。有些东西错过了还能重来，有些东西错过了也就真的错过了。年初我们团队一位萌萌哒美女选择离开，大家虽然很不舍但也只能在信中写道：“祝福亲爱的你，在接下来工作和生活中，能做自己想做的事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，开心快乐！”而且我们是很赞赏她选择时的坚决果断的。
尊重自己心底的选择，如果你真的割舍不下师徒情谊，那还纠结什么，去他的个人发展吧。我就不信有理想有情怀的你们一起还做不出一番事业么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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